散文 | 岛上的“阿甘”

　　■袁道一

　　人到中年，原本清瘦的身体突然膨大，晚饭后散步消食遂成习惯，我常去家门口梅溪湖中央的节庆岛走一走。节庆岛上与我同样的散步者很多，大抵也因为和我同样的“中年之困”。起初没注意，慢慢就注意到在银滩处，有一位个子不高、身材单薄的小伙子，他头戴耳机，跑得满头大汗。

　　跑步者在长沙各个地方其实不足为奇，在节庆岛上，我的身边就时不时跑过身材姣好的美女，背影已远，留下一缕香气扑鼻。这个小伙子跑步的模样颇有几分“滑稽”，他缩头缩肩好像身体抻不直，脚步没有利索地朝前迈，似乎踩在棉花上，有点原地踏步的意味。而他的双手半举在空中，随着身体的扭动，两只手掌上下拍，这顿时让我想起在乡下看到突然飞奔的大鹅，双翅伸展开来，在空气里上下扇动。

　　他跑得极为困难，但他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，也不讲究自己的配速，不像更多人只是闲庭信步，而是坚持努力地跑起来。

　　最初看到他，我不以为然，觉得他应该只是一时兴起，应该难以为继。再说了，这种跑步的姿态委实“贻笑大方”，日子久了就会抵不住别人鄙夷的眼神。

　　往往我绕岛走了两圈，又差不多会在银滩附近遇到他，经过我的身边，他倒并没有气喘吁吁，呼吸均匀，看来他已是跑步的“老将”。我突然对他心生敬意，他身体固然似乎有疾患，但他的精神比常人更加富有，他就是一个梦想者。人生因有梦想而充满动力。这个世界，不怕你每天迈一小步，只怕你停滞不前；不怕你每天做一点事，只怕你无所事事。

　　想起《阿甘正传》里的阿甘，他只知道凭着直觉在路上不停地跑，他跑过了儿时同学的歧视、跑过了大学的橄榄球场、跑过了炮火纷飞的越战泥潭、跑过了乒乓外交的战场、跑遍了全美国，并且最终跑到了他的人生高点。这个小伙子就是这座岛上不折不扣的“阿甘”，他身体力行践行某位名人的一句话：“如果你不能飞，那就跑吧。如果你不能跑，那就走吧。如果你不能走，那就爬吧。但无论怎样，都要继续前行。”

　　人生世间，蚁命如纸，眼前的这个“阿甘”更是命薄如纸，但他没有屈服于个体命运的安排，勇敢地挑战自我，用豁达填充生活的苍白。更多的夜晚，只要不是雨雪天，但凡我去岛上散步，我都能与这位“阿甘”不期而遇。他坚持得比我们诸多健康人要好，不找任何理由懈怠，不找任何借口放弃。也许他不知道康德的话：既然我已经踏上这条道路，那么，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。 他默默地做到了这一点，也许未来的路途更多的风雨磨砺，可至少他过好了当下，未来依旧可期。

　　走在岛上，我这颗淡漠的心。每每看到他奔跑的模样，都忍不住要在他身后悄悄伸出大拇指点赞。